一开始然儿是因为自己是秦国王上而尊敬自己,可现在嬴政也明白这孩子对自己更多的是儿子对父亲的崇拜跟信任。
“父王说的在理。”李然认可父王的想法,也明白这个世道女子的艰难,无论何等出身。
确实如父王所言,大多数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在绵延子嗣,根本不可能有充足自己的机会跟时间。
也正因为如此,身为女子,李然更加感同身受,就如如今的生理痛,时时刻刻让她更清楚的明白,自己想要更进一步,会有多艰难。
可是李然挺直了腰板。
那有如何
自己就是女子,生来就是女子,她绝不会,也不想成为普通的女子。
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,她再也不要憋屈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。
为此就是再难,她也不会退缩。
李然没有隐瞒雇佣了一些普通黔首开荒种土豆,并明确告诉他们这些就是未来泗水郡的种子。
重新派人统计户籍,伍拾连坐,未来一两年内,只要他们安分,便有可能拥有能饱腹的神种。
不用挨饿不论什么岁月,依然是这些底层黔首们最在意的事情。
这样的消息传出,几乎所有人都更加卖力,想要证明他们很能干。想要来年有了神种,能分给自己。
现在有土豆,日后有红薯,听说还有一种叫玉米的神物,有成人半臂长,一株就能饱腹
有这样的希望在,加上便是如今成了秦人,也没有比以前更艰难,淮阴之地绝大多数的人已然认命,甚至认可自己是秦人的身份。
可是这样的认可还不牢靠,一边大量的开荒种地,一边继续自己的基础建设。
当然也有一部分守旧派,他们顽固的觉得自己是亡国之人,想要复国恢复自己的荣耀。对于这一部分人,李然也不惯着,该杀杀,该分化分化
一边给了希望,一边又冷酷的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部摁死,加上如今没有了战乱,泗水郡便恢复了往昔,并且有了兴盛之气。
看到这样的情况,李然又下了一条命令,他让泗水郡每个县每个村,都出三到五个五至十岁的聪慧孩童,表示会创建官学,教导他们读书识字。
同时秦国各地也都开始了对聪慧孩童的培养。
这些孩童大都出身贫寒,王令一下,又有最基本的选拔措施,整个秦地都开始沸腾。
权贵之家的孩子从不缺教育,但是普通人家
纵然机会渺茫许多人也是想试一试。毕竟秦国咸阳官学早已闻名天下,大家猜测未来朝中不少官吏会出自官学。
秦国唯材论,让整个天下都开始了动荡。
泗水郡的官学就在淮阴县,李然筹备官学,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推广秦语跟小篆,毕竟书同文太重要了。
同时他下令暗自收集楚地原本的诗词典籍、人文记录、历史情怀
她打算将这些全部收集封存之后,就慢慢的消灭还存在的楚语。
“能用秦语背诵秦律之人,可做赏赐。”
李然也知道消灭一种文化,固然没良心,但是为了更好的未来,这点儿良心就当她已经吃了。
创办官学需要的很多,但需求最多的则是育人的先生。
如今因此咸阳官学第一批的学子经过结业考核,留下还能继续上进之人,大部分不论学派则奔赴其他官学,成为育人的先生。
咸阳官学第一批的学子全部都是遗孤,加上几年洗脑,就算年幼,忠诚度基本可以保证。
除了育人的先生,还要大量的钱财,这些钱财李然也没有想着由朝廷拨款,她知道,只要自己需要,监国的大兄必然会给,可给郡县何其多,秦国财政不可能完全支持。
因此这些钱财一半由官府出,这些费用来自税收还有
还有李然手下死士弄来的历年祭品。
楚地之人多迷信,因此庙宇甚多,这些庙宇所供奉的财物早就被李然视为自己的东西。
借着神明之手,加上一些神乎其神的小手段,比如金身什么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碎成渣儿,从庙宇搜刮财物之丰,足以让官学顺利运转。
但是这些钱也不可能都由官府出,开了一个赏花宴,权贵商贾也都心甘情愿的捐赠了一大笔。
“欺人太甚这不是明晃晃的抢钱吧”参加完赏花宴,淮阴县一个富庶的人家,家主出自旧楚王室,为芈姓之人,家主一进门就开始咬牙切齿道。
门人闻言不敢吭声,这个赏花宴,是十日之前郡守府送过来了,当时他们就知道并非好宴,但是却不得不去。
因为送帖子的是郡守亲军,一个个送完帖子得了答复才走,走的时候还警告过,如果不去 ,后果自负。
亡国之然多苦楚,特别是主家这些原本的王公。
为此到了时间,不管愿不愿意,家主不得不去。
可是去了之后呢
所谓的赏花宴就是捐钱创建官学。
郡守家的小少爷年纪轻轻很是心黑。
嘴上说着钱多钱少就是一个意思,主要是支持泗水郡的教育,培养人才,但是下一步,却要将捐献的银钱数目清清楚楚刻在水泥石碑之上,立于官学门口。
门人听着家主愤怒的叫骂,脑中却是赏花宴上那些人脸红耳赤的争着抢着要捐钱捐物捐地捐房。
别看家主现在骂的凶,他捐款的时候喊得更凶
门人垂下头,开始思索自己的出路,家主这样的,若不真的低头,日后毫无前程可言。
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不止一个府邸,但是不管愿不愿意,背后如何谩骂气恼,掏银钱的时候,都还算利索,甚至每个人都尽量多掏一些。
李然得到的消息,就是这些人高高兴兴来捐钱,回家就哭唧唧
不管他们回去怎么无能狂吠,反正钱财到手,李然就高兴。
“光靠这些人捐款绝非长久之策。”李然拿到钱之后,先是说给父王听,随即道“更重要的是税收。”
嬴政眉头一蹙,税收绝不可能随意改变,如今田律规定的农税就已经很高了,如此下去,绝非长久之策。
“农税不可变,商税却不能不变。”李然没有注意到嬴政的神色,而是道。
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商贾重利,故商税不能少。”李然也不是生意小白,这几年甘炎走商路赚的那叫一个富贵,可是商税却交的不多,十之有一都没有。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份,很多时候都是尽赚。
如果自己只是单纯商贾,那没什么,少缴税自己赚的更多,可是自己代表了朝廷,这就并非好事儿了。
只是改变商税并非一朝一夕,李然写了一个章程交给嬴政。
嬴政随手翻了翻,就让人誊抄之后,送去咸阳李斯府中。
对于李斯,嬴政是信任的。
“李斯一生渴求只是权势。”嬴政看着儿子道“重法便是他的手段。”
李然点点头,对此很是认同。秦国之法学一派时机出自儒家,原是其附庸,只是信奉儒家数百年都不能让秦国强盛,这才有了法家自成一系。
李斯当然是大才,不光是嬴政,李然也坚信。
但是这次权势欲望太高,不提嬴政,就是李然也能看出来。
因为李然提出的儒为皮法为骨的想法,李斯其实是对她有意见的,但是无奈自家父王独断专行,就是支持自己,所以李斯不敢闹。
对于这样的臣子,嬴政给李然传授的御下之法是重用且忌惮。
重用则全力支持,忌惮则是永远留有底牌。一旦发觉无法控制之时,就可舍弃。
“寡人看你身边的萧何甚是不错,李斯在他这个年纪还未得志。”嬴政如今不光给儿子分析李斯,还将朝中重臣基本都分析一遍。
“萧何不错,但是”李然看着父王道“就是因为不错,我会重用他,但是绝无全部信任。”
“嗯。”嬴政看着儿子,眼中闪过赞赏,跟扶苏不同,然儿除了自己,从未对任何人有绝对的信任。
然儿更为果断,能舍弃那些无用之人。
说起李斯跟萧何,嬴政不由得想起张良。
他没有杀张良,张良确实大才,但是嬴政并非他有才就纵容他。
光是恐吓然儿一事,嬴政就不打算放过他。
只是这人还有些用处,嬴政知道他聪慧,似乎也有些神通,对当下局势还有朝政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。
但不能为自己所用之人,终其一生他都会捏在手里。要是自己有什么意外,张良必死,他身边有自己的死士,还是轮换制的,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对方拉拢。
至于他跟然儿的渊源,嬴政不多问,也不想听。自己的然儿都不在意,嬴政就觉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。
张良其实也没想到秦王是这样的秦王,跟自己想象的秦王完全不一样。似乎更有人性一些。
听自己论及天下时事的时候,很是赞扬,但是只要自己说一句他不想听的,只要提及然儿,身后侍卫就是一个手刀。
被打晕三四五六次之后,张良就学乖了,不在想法子试探秦王底线,毕竟这人完全没有底线,独断专行毫无顾忌。
反正他什么不多,时间最多,比耐性自觉天下无人能级,因此再见秦王,说的都是朝事。
“韩信那小儿倒是不错。”就算身居府邸,没有见过韩信几次,但是每次提及萧何,嬴政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张良跟韩信,如今张良不能用,但是韩信
他年纪小,为人倒是通透,小小年纪,确实比同龄孩童更加聪慧刻苦,也知道自己要什么。
“我想等师傅伐齐之后,让师傅教导他。如果可以,我想让他做我的师弟,日后跟小项籍一样,成为将领。”李然回道。跟阿娘口中的兵仙崽儿为师兄弟,感觉还不错。
嬴政没想到儿子对韩信的评价这么高,但是仔细一想,也未尝不可,毕竟韩信有的不光是脑子,即使还没有经过名师教导,韩信的武力在他这个年纪已是不俗。
项籍韩信嬴政开口道“寡人希望他们日后不负你。”
“无妨”李然回道“不负我,我便不负他们,负了那就杀了,身为父王的孩子,总不能委屈自己。”
很好,嬴政满意的点点头。,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